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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胖高瘦系列 之 黄人

　　 杨峥

　　 前两年流行用手机发短消息，黄人没事就收集点黄色笑话发给瘦人，像什么《这玩艺儿也有野生的》、《水深两米》、《大蚂蚊、小蚂蚁》、《掰了一夜的腿》、《欢迎来搞》什么的，两个人见面就乐。后来瘦人改用cdma，有阵子联通和移动之间的互联互通不顺，电话不好打，发短消息总有延迟，黄人见面就问：“收着没有？”瘦人说：“没有啊！”黄人就再发一遍。隔半天还没收着，又发。晚上遇到一起，瘦人说：“不对啊，你发了几回，我一次也没收到啊！”黄人蔫头搭脑：“刚才有个娘们儿回电话，把我臭骂一顿，就我再没完没了给她发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到法院去告我——我发错号了。”

　　 几个人凑一起打麻将，黄人忽然就热泪盈眶。高人诧异：“怎么呢？”黄人来回晃晃脖子：“好几把没赢，坐得腰疼，活动活动阴颈（茎）。”众人笑。胖人指着黄人手边的烟盒要烟吸，黄人问：“我下边有根粗的，国产水烟，你吸不吸？”

　　 黄人爱说荤段子，嘴里骚话不断。几个人一起吃饭，点的鲳鱼，黄人说：“上来每人嫖一条。”管饭馆老板娘要餐具，“嫂至（子），解（借）你一泡（双）小手~~~~~”众皆喷饭。

　　 讲黄色笑话得看对象。两口子再肉麻那叫情趣，熟识男女讲讲荤段子却也无妨，而且这年头流行这个，在一个桌上要没人讲黄色笑话那才叫邪性。黄人不是坏人，食色性也，多是有些美好向往的。他在办公室相当严谨，从不乱说，最多问候女同事：“还没离呢？”在家更别提，模范丈夫，洗衣服做饭啥活都干，对媳妇百依百顺，工资全交，剩饭全包，晚上还得献身献青春。黄人的媳妇是女强人，年纪轻轻当了某局的科长，在外头管事儿，回到家管黄人，收拾他一整套。黄人见着媳妇，老鼠见着猫，小太监遇着懿贵妃，服服贴贴。

　　 单位附近新开了家洗头城，从头到脚都管洗。黄人从那门口过，就瞧见有个染着黄头发的姑娘在门前人行道上打磁卡电话。挂上电话她往回走，黄人就听见那机器“吱吱吱”叫，忙喊那姑娘：“小姐，不，师傅，诶，同志，你忘拔（卡）了！”

　　 那女子回头焉然一笑，黄人魂飞天外。只见她黄头发黄皮肤还有一对黄眼珠，整个一金光灿烂、金碧辉煌。黄人打小就知道《龙的传人》，黑头发黑眼睛黄屁股（皮肤）。“我来到这世上就选择了你，和我一样的人有十几亿”。都说我是黄人，今儿算见着真黄的了。

　　 就这么认识，黄女主动邀请黄人进去坐坐。当然洗头房里也不能总坐着，后来就躺下了。总躺着也不行，又改趴着。关系越来越密切，慢慢就领到朋友圈子里来，哥几个吃饭都见过。黄女确实黄，说话是外地口音，不是外国人。

　　 黄人以前总跟瘦人在一起，挂上黄女之后来往就少了。不过瘦人接着的电话可比以前多得多，都是黄人媳妇打来的：“黄人呢？他去哪儿了？怎么最近总加班？跟谁在一起？手机也不开？打他办公室电话还总占线？”瘦人没法解释，就让她再找高人、胖人再问问。胖人直接：“那还用说，他去找相好的了呗。嫂子你可得把他看好喽，回头我帮你焊个拴狗的链子，你把他锁家里。”黄人媳妇笑：“就他那样儿，吓死他！”

　　 有一回凌晨两点，黄人给瘦人打电话，说：“我想请你吃饭。”瘦人哭笑不得：“你是叫我吃饭还是让我晚上起来解手啊，这会儿都几点了？”黄人：“这么着说明我心诚。”俩人到地摊上喝啤酒，半醉半醒之间，黄人突然问：“你说，我这人到底应该找个什么样的？”

　　 瘦人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就说：“你应该找个厉害点能管住你的，就像你媳妇。”黄人苦笑：“那你呢？你跟你媳妇好，要是别人也喜欢你呢？”瘦人答：“爱我的人我一个也挡不住，我爱的人我太太一个人全挡住。娶媳妇是为了过日子，长得漂亮有钱有地位全没用，当然要有更好，可是过不到一起全白扯。”黄人似有所悟，点点头。瘦人又补一句：“自己的媳妇还得自己哄，路还长呢。”黄人又点点头：“嗯。”

　　 后来听说，黄人跟媳妇离婚，娶了黄女。之后调到另外一个单位，还升了科长。

　　 2003-03-19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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