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夏日里天色露亮,米腾随即被窗外渐亮的晨光叫醒,已成多年来习惯,年龄渐长起床的时间在分分钟钟向前赶着指针,旷野上卡着时间转悠一大圈,在六点半左右赶到矿上,走到食堂早餐厅,早餐厨师看见米腾靠近悄悄地说道:米哥,马哥死了,在昨天夜里。米腾与这个马哥是一起参加工作的,一个月前一起参加工作的刘冬在井口装料时突然心脏猝死,还有那个蒋健,他们三个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大逮捕时一起因流氓罪进的局子,蒋健早就杳无消息,传说带着老婆孩子在沿海地区打工。米腾回到办公室翻开昨天的报纸浏览着,看到省委机关报在一版显著位置上发布一条讣告,原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省国资委党委书记赵元华同志因病逝世,享年五十九岁,在最后一班岗上没有接到退休的通知,就光荣在为国企改革发展生命不止战斗不息的征途上。前几日,都在纷纷扬扬地传说,国资委副书记颜学清双规转捕的消息已被官方报道证实,接着国资委下发了免去俞飞鲁南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职位调任西麓集团公司任副厅级调研员的文件,米腾也早听说俞飞在两年前也就是刚刚调入鲁南集团公司不久就身患重疾,在京城专门为中央领导服务的大医院作了腹腔切割大手术。在去三雄市第一次送干部赶回田矿的时候,早上因大雾高速封路,折腾在国道省道转悠了一天,赶到京城已是晚上,没有办法赶到鲁南集团京城办事处住下,宾馆老板还对米腾说起俞飞的病情,还说到俞飞多亏在鲁南集团,光在京城住院就花了上百万,先后动了两次大手术,看样子也是无力回天。这次被免职有身体的原因,传说更多的是,因为颜学清交代出接受了俞飞的贿赂,提拔他进入西麓集团公司领导班子的实情,准确地说不是颜学清主动交代的,而是办案人员引个头提起俞飞贿赂的事实,颜学清只是点头默认罢了。颜学清沉默无语与办案人员僵持着,一直到临近中秋时节,俞飞在西麓集团中心医院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这天俞飞病故第三天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米腾被李泽厚叫着一起去参加俞飞告别仪式,米腾和李泽厚赶到中心医院殡仪馆前广场上挤满了车辆,小六子放下他们,去外面公路上停车,米腾陪同李泽厚走进殡仪馆院内,米腾看到花圈摆到殡仪馆大门外面一直拖到院外土路上,在田野上被风刮着七零八散地哗哗拉拉地倾倒了一大片,米腾朝着排成队列等候遗体告别的人群望去,难以寻到一起参加工作的同事和一起上电大的同学,只看见曾经与俞飞在机电公司搭过班子的几个同学,米腾又不由自主地仔细地观看一番,更没有看到西麓集团公司现任领导和退休老领导的身影,吊唁的人流中闪过一副副陌生的面孔,米腾看着人流缓缓地走进吊唁大厅,他躲过人群就像跳过下水道,低着头走向医院大门口,在大公路上找到小六子停车的地方,看见车辆开始从院内一辆辆地驶出,米腾对小六子说道:我们慢慢地靠上去,我给李书记打电话,我们也回矿。米腾下车招呼着李泽厚上车,米腾回头对李泽厚说道:俞飞是和我一起参加工作的,今年正好刚到知天命之年。李泽厚长叹口气说道:人活一生,草木一秋。匆匆地来,匆匆地走。活着才是硬道理,死了再大的场面也是给别人看的戏法。米腾哈哈一笑说道:前几天,我一起参加工作的也死了一位,还天天给别人算命看相,结果就是没有给自己看好到阎王爷报到的时辰。我们一起参加工作的加上俞飞,今年共有三人倒在了刚过半百的人生旅途上。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当宿舍食堂主任的同学打上电话说道:米腾,我先征求你一下意见,我想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参加工作的同学聚一聚,你看怎样?米腾听着他带着伤感的口气接上话题说道:可以,不过不要叫的太多,那些不太成器的,还有那些过于贪杯的,最好不要叫,我们图在一起聊聊天,不图喝酒拼酒。米腾赶到食堂进入餐厅看见同学们都已入座,唯独留着主陪的位置,米腾接着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比我大,却都不坐留给我,什么意思?怕是买单吧!放心吧!今天我请了。米腾坐到主陪位置接着说道:今天主任同学与我商量,一起参加工作的同学聚一聚,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喝酒本来是高兴的时候,可是今天不能不说这个话题。大家可能都知道了,俞飞灰飞烟灭了,虽然人家是大官,我们与他之间从来不曾往来,但是算上他还有两个虽然不是同学却是一起参加工作的人,在今年夏秋季节里先后逝去了三个人。今天我们举杯首先为先逝的战友送行。米腾站起来把杯中半杯酒轻轻地倒在地上,接着倒满杯后说道:三十年前,我们五十四个人无论是招工还是学校分配不约而同地来到田矿参加工作,在第一年东山矿的一位战友在井下工亡,今年又去了三人,尚存我们正正五十人,正好今年我们差不多都在这个知天命的岁数上,这个可能就是天意吧!我们作为活在当下的同学和战友,更应珍惜,只有活着才是硬道理,才有我们相聚的好日子。带上一杯酒后,他们都让米腾说一说俞飞遗体告别仪式的情况,米腾简单讲述一遍接着说道:我不愿意去掺和这类的事情,何况是俞飞的,何况是公事,更不是自愿去参加的。有个同学撇着嘴说道:我听说场面很大很隆重,听你这么一说,更是让人羡慕,当大官就是好。米腾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地说道:哥们,你觉得他很幸运对不?连死后都这么隆重,虚荣的可怕,连这个都有羡慕的。那个同学还在争辩着说道:我们一起参加工作的就是人家俞飞混得最好,人家当上副厅级干部。说着用白眼珠拐诱了米腾一眼,米腾也没有再与他争辩,而是对在坐的同学说道:我们喝的差不多了。接着对主宾同学说道: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知道要饭吗?你不说要,我替你要,一人一碗清汤面,外加一碟小咸菜。主宾同学却说道:我们好不容易坐到一起,再玩一玩。说着端起酒杯又要和米腾喝,米腾摇摇头说道:我在公场上都是喝啤酒,今天我们一起喝白酒就破戒了,已经喝了两杯,不能再喝了。随后他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逐个逐个地碰杯喝起来,米腾感觉手机在响,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着摁下,一会又响起,米腾一看还是那个号码,走出门外接起电话:你好,你找哪位?对方接着回应道:米腾,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我是谁,我是苏晓茹。你的,她没有把后面的字连贯起来,米腾觉得在心里念叨的字句,通过心灵感应传递而至相融倍感至真。米腾接着说道:小茹,你换号码了?我们多少年没有联系了?你好吗?米腾听到小茹用哽咽的语句说道:我挺好的,你哪?我一直在想你呀!你知道吗?在没有你的音讯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是在度日如年地煎熬着。米腾接着说道:我给你在qq上留过言,也给你发过短信,都没有接到你的回音。米腾这时候听到餐厅里还在喝五吆六地诈唬着,肯定有好几人已经喝高了,走到大街上看到稀疏的行人,坐到路边的石凳上,听着苏晓茹的泣诉,米腾在劝说着,不断打断着苏晓茹连贯的话语说道:小茹,好好地生活,你家那位先生现在干什么?又高升了吗?苏晓茹接上这个话题说道:别提他了,他被免去副部长改为厅级巡视员闲职,被划到那个死去副省长的线上,国资委副书记的案件也涉及到他,多亏这个颜学清像先烈一样坚强,不然的话,他也清净不了。米腾接着说道:退下来更好,当官什么时候当到头,安全着陆一身轻比什么都好。本来想给她说俞飞的事情,张了张口又咽进肚子里。米腾又耐心地听着苏晓茹说了一阵子,在她语句稍停了一会的刹那,对她慢慢地说道:我在与同学喝酒,方便的话,送走他们我们再聊,好吗?挂下电话,米腾一看表,他们聊了接近一个小时,连忙走进房间坐到主陪位置上,看到面条都凝固成一个团,连忙用筷子挑了挑说道: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我们友谊和情谊常在。让我们共同举起杯,共祝愿同庆贺,前半生没有折腾,后半生更不要去折腾,我们三十年后再相聚欢畅。哈哈大笑起来米腾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很多,送走一席人,与主任同学告别回到矿上,看到苏晓茹已经把她的新qq号码发到他手机上。
一一三
米腾立即打开电脑上qq,加上好友等候认证,一会功夫通过好友认证,苏晓茹发过来视频聊天的请求,米腾手颤抖着点开,看见了久别的她,米腾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她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瞧着米腾,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别重逢的感觉难道是这样的吗?米腾先是打破了沉默说道。苏晓茹接着连贯地说道:我在盯着你看,看你这好几年到底变成什么样子?结果还是过去我心中的那个模样,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米腾,不过又增添了几分道风仙骨。米腾接着说道:小茹,相思也是一种修炼。读着仓央嘉措最美的情诗,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那一夜,那一瞬,只为佑你喜乐平安。苏晓茹接着回答道:我们真是心相印灵相通,我几乎天天在诵读这首诗,这诗歌伴随我走过这无聊的岁月。接着她话题一转说道:米腾,你猜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还有个秘密告诉你。米腾看着她眨着眼睛,长长睫毛下那双幽深的眼神放射着透怨向往着思念,接着问道:什么秘密,这么神秘?她接着说道:省里的变化你觉得会不会波及你们集团公司呢?米腾接着说道:我对这些破事早就漠不关心,有时也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很快就抛到九霄云外。她接着告诉米腾说:颜蓝马上就调离了,听说组织部有这个意思,让原来总经理莫功奇回去担任西麓集团董事长。米腾接着说道:我好想也听到这个传言,原来是真的。你家那个郑刚不是被免职了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她笑了笑说道:老虎死了那张皮还在,还能当大旗呢。何况我还在国资委工作。米腾拍拍头连忙说道:你看这记性,把你在国资委工作的事都忘记了,光想着你都想傻了,其他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她接着说道:郑刚免职后在医院住了很久,出院后到被八旬母亲伺候养病去了,他家有保姆连他一起伺候了,我现在是又上班,又得管孩子,他倒好成了退休老干部。米腾接着问道:孩子上学了吧!一晃就是好多年,我都五十挂零了。苏晓茹接上说道:米腾,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那个年轻潇洒的书生,永远是我今生今世最爱的恋人。米腾与苏晓茹聊到凌晨四点,与自己心爱的人儿在一起,无论是身处一起或异地,还是相隔一个网络的距离,时光在他们相思缝隙里总是那样悄无声息地流逝。
文玉成离开田矿快一年,符夕来到田矿如同他那大脚踏下步伐一样沉稳,这位高大粗壮就像篮球运动员的研究员高级知识分子,除了按部就班抓安全创高产月月盘算完成利润指标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想法,连陪客吃饭都是他极为头疼的事情,米腾也没有见过符夕有什么朋友来田矿找他喝酒办事,也没有看见他天天奔跑在外混迹到社会上朋友圈里。他几乎与米腾一样的上下班节奏,每次见到符夕都在办公楼下俩人相互问候,他便匆匆上楼或者开车离去,他就俨如在跨国大企业上班的高级白领,天天提着公文包,西服革履头发光亮,一副沉静微笑的姿态出现或消失在田矿的办公楼上。
转过春节,一年一度集团公司党委工作会节后一个周六召开,这是侯景庆继任西麓集团公司董事长后,第一次出现在全公司共众场合,身披着貂绒大衣歪着光亮额头,紧闭着嘴唇还是呲出两颗贼亮的大金牙,歪楞着身子走向会场,不时用疵露着半边狰狞的面孔上斜视瞟向 台之下,然后目无旁人地登上 台队列,一腚坐在最前列的中间位置上,集团领导班子成员顺序地跟随着按照桌牌入座,会议由柳文江主持,熟稔在心的议题年年如此,最后一项是党委书记发表重要讲话,侯景庆还是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屁股已经捂得很热很热, 台下与会人员谁也不会看见他挪动了一下尖圆尖圆的臀部,只见他手摇晃着讲话稿,来了个未开口的肢体语言表达涵义的系列动作,随即五官联动的表情开始讲话的开场白:我这个讲话,已经发至每个人手中,拿回去好好地学习传达,我就不照本宣科了,讲两句题外话,借机也向大家通报一下我上任董事长和党委书记两个月来心得和体会。两个多月来,集团公司上下都在猜疑着怎么不见我侯景庆董事长的身影呢?我去哪里了呢?第一个月去了贵州我们的鲁贵公司,省煤炭总公司穆嘉林董事长去调研指导工作,我必须去陪同,可是在听取各集团汇报会议上,其他集团的贵州公司都是一份汇报材料,我们西麓集团却比人家耳朵高过头,搞了两份材料,一份行政工作汇报一份党委工作汇报,党委在干什么?你们还在开展什么党建活动吗?完全是大话废话假话,一派胡言乱语,总公司领导挖苦我们西麓集团,话中有话地嘲笑着我,工作搞不上去却在天天搞两张皮搞窝里斗。第二月我去了鲁西南指挥部,去参观了一下新建矿井的办公楼,当时明确指示搞大房间曲格化办公设置,没有想到过了半个月又去却又间隔成单间,政令不畅通,我说的话被下级当做了什么?米腾听到这里,心里为吴胜腾捏了一把汗,吴胜腾从西山矿矿长接任了鲁西南指挥部总指挥的职务,全公司都在纷纷传说着,吴胜腾可能提拔西麓集团副总兼总工程师。米腾接着听到侯景庆讲道:这位同志离任后通过审计发现了很多问题,挂账严重,乱发奖金,班子成员在年薪之外搞什么保证金乱七八糟的东西。米腾心里暗想着侯景庆怎么会把矛头指向了吴胜腾呢?接着听到他讲起冀北公司的事情。上个月也就是在春节前,我又陪同穆嘉林董事长去冀北公司检查指导,在冀北总公司你们猜怎么着?这个严重拖着西麓集团后腿投资几十个亿的地方现在一分钱收益也没有的企业,却租住在古城县最好的宾馆别墅里,吃住在此,好车好吃好住,就是不干人事。米腾又想起冀北公司传来的笑谈:穆嘉林到了古城县,冀北总公司在古城宾馆给他接风洗尘,穆嘉林让司机从车后备箱里搬到餐厅两箱闷倒驴,对坐陪的下属们说道:这酒烈你们一人一瓶,在这大冬天里抗寒。我尝一尝当地酒,我先带一杯。说吧一口把杯中三两三仰头灌进肚子,接着端起第二杯说道:候董事长滴酒不沾,所以西麓集团只有他最清醒。你们既然都是昏昏沉沉就接着喝下第二杯。两杯烈酒七十二度的闷倒驴,全酒场上任除了侯景庆,人人被搀扶着摇摇晃晃拖着蹀躞步履,下楼给穆嘉林送行,眼睁睁得望着穆嘉林坐乘远去,再想起接送到高速路口的惯例猛地醒悟之时,侯景庆张口咧咧道:下午我们接着开会,开完会接着去三雄县冀北公司。傍晚时分,赶到三雄县,陪同人员尚在酒醉的状态里,田矿矿长武如令引领着侯景庆步入宾馆大门,李占祥晃动着宛如一堆软泥的身子忙着推门,侯景庆接着说道:我还上楼吗?你们田矿冀北公司在这里办公吗?看样子也没有必要上去看了吧!明天天亮必须全部马上立即搬出宾馆,不能过晌必须都到矿上办公居住,都吃不上饭了还来这里充当阔少爷,你们丢人不丢人。李占祥听到侯景庆的话也不知道是酒后大胆还是发自内心就冒出了一句:还去矿上住,矿上哪有人住的地方?侯景庆听后呵斥道:李占祥你说什么?听说过去这里是骡子比人住的好,骡子比人挣的多,你们没处住就去扎帐篷去挖山洞,明天必须全部搬出去。说完扬长而去,坐上车直奔三雄县独一无二的五星级国际大酒店。
一一四
冀北公司自从武如令接替符夕担任田矿矿长后,米腾几乎每个月过半的日子在三雄县度过,四季度三个月里更是陪同李泽厚在那里度过了上百天的无聊时光。侯景庆继任西麓集团董事长马上给田矿下了死命令,准确地说是给李泽厚安排了一项令他心烦又无奈的工作。在十一月份,祁连喜也来到冀北公司,在东山矿会议室里听取冀北公司明年规划打算,李占祥汇报着追加投资的申请报告,米腾听到这里走出会议室迎着寒风点燃一颗烟,火星在凛冽的北风里加快着嘴边燃烧的速度,看到祁连喜也来到会议室外面站在门口点燃了彩钻,一支烟使劲嘬了两口,又接上一支,米腾走上去无话搭话地说道:董事长,你也抽烟啊!从来没有见过你抽烟。祁连喜看了一眼米腾说道:我还不抽烟不抽大烟,来冀北公司能不抽吗?这个李占祥不看火口的样子,能不让我抽烟吗?说着递给米腾一支,米腾笑了笑摆着手说道:我这一支烟过过瘾就行了,抽多了没有好处,董事长你也少抽点。祁连喜接着大声喝道:还少抽来,不让人省心,心里能不烦吗?米腾从窗户里看到李占祥还在照着稿子念着。
米腾陪同李泽厚白天到冀北公司四个矿转悠,晚上陪着李泽厚打升级扑克,打牌成为在冀北公司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李泽厚对米腾说道:我们去丰源矿下个井,看看这个矿生产情况。驱车赶到古城七拐八拐到了丰源矿,会议室里落座后,李泽厚接着说道:我来丰源矿来想下个井看一看。丰源矿矿长汇报说:李书记,你还来下井来,井口都被县里封了。前段时间县公安局一天还批点炸药,现在一两也不批了,送多少钱送什么礼也不批了。春节马上来临了,小煤窑一律关闭,人家怕出安全事故。下井无望就在会议室里瞎吹呗,丰源矿矿长说起田矿在没有接管丰源矿之前的故事,这个矿后台大老板是京城里的人,不知与哪个大领导有关系,一下子在古城开了好几家煤矿,这个土岭窝里煤矿开得最多的时候有上百家,小镇上到处是练歌房洗浴中心,现在到处是断垣残壁,原来可被称为小香港,现在又变回原来所谓古香古色灰头灰脸原来模样。多年前有个小煤矿发生了严重安全事故死了二十多个人,被县里隐瞒了,又被举报严查了,县委书记县长整个班子被查了十几个人,政府机关里谁不接受小煤窑主贿赂,谁不入股小煤矿,这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与小煤窑主打交道的人,几乎人人都倒了霉,可是受贿收礼之风并没有遏制住,反而愈演愈烈,连公安局批炸药的也是按钱两来批单子,去政府部门办事只认钱,都是用手掂量着给你明要或是打手势暗示,县里安监局执法局等部门几乎天天上矿,在矿上招待他们人家根本不在矿上吃,明说明要按人头给饭钱,还得每人一条烟才能打发走。李泽厚听到这里说道:别说了,在人家一亩三分地里,我们是外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中午在矿食堂里吃完大包子,告别了丰源矿职工兄弟,在车上李泽厚对米腾说道:我们还得去看望一下冀北总公司的奚总。他们赶到古城宾馆,办公室主任告诉李泽厚说:奚总还在睡觉,中午喝多了。米腾陪着李泽厚在办公室里等着,一直到四点多钟,奚总才睡眼朦胧地走出卧室连打招呼也不打,直接走进卫生间里,方便完走出来,给李泽厚握了一下手坐到沙发上还在哈唏连篇,嘴里咕囔着说道:你们来了好几天了吧!李泽厚接着说道:我们在一直陪着祁连喜董事长,他刚走我们就来给你汇报。米腾看到他那副不待见的样子,扭头下楼对小六子说道:你上楼去叫李书记下来,说是三雄县那边有事今晚必须赶回去。米腾又在楼下等了很长时间,才看见李泽厚气呼呼地走下楼来。上车后李泽厚沉着脸说道:什么玩意?以后我们不再来总公司,有什么了不起的?米腾接着对他说道:晚上曲芳祥老总请我们,我给栗方城联系好了,我们去涮羊肉。他们回到老古城宾馆,栗方城赶来陪同去了物流园办公地点,米腾与李泽厚一起到了曲芳祥办公室坐了一会就直接去饭店,米腾喝了点长城干红,李泽厚喝得很高兴,中午没有吃好的缘故,他喝上酒话箱子立马打开滔滔不绝地调侃着笑话,一个段子一个段子地接应不暇。回到宾馆后,李泽厚又忙着集合人打牌,米腾在他房间里度着步说道:没有想到,省里怎么会让侯景庆当西麓集团董事长呢?这个流氓儿子加赌徒外加老土冒的德行,我看西麓集团肯定会在他手里要搞完蛋了。李泽厚叹口气接着说道:省里和煤炭总公司的意思,让莫功奇来,可是莫功奇说什么也不来,莫功奇对领导们说,如果我还能再干十年我就去,西麓集团已是积重难返,你们领导还是派年轻有为的开拓者去扭转局面吧!谁知,侯景庆却忙活着送礼,一件上万元的大衣直接给领导披到身上。侯景庆家产上亿,有的是钱,他图什么?你猜他怎么不分场合地扬言道,我就是想过过当董事长的瘾,集团一把手好歹也得当当,当一回就死也得过过瘾。米腾接着问道:总经理不是昌文耀的吗?怎么变成那个姜宇了呢?李泽厚接着说道:这个姜宇关系可不一般,原中央副国级大官是他家直属亲戚,什么亲戚不清楚,关系够硬的。米腾接着又说道:我看这个侯景庆肯定一点人事也不会干,西麓集团肯定还会有很多人倒霉。李泽厚接着说道:我看了他的面相,是个报复心理极强的人,一上台就把符夕换掉了,下一步还会有大动作。打牌的人敲门进来,他们之间谈话戛然止住,接着进入到茫茫黑夜之中休闲娱乐的美好时光。
正当好时光,侯景庆搓麻正酣。下午刚从省城匆匆赶回来,在路上就给从鲁贵公司返回述职的赵副总打好电话,晚上一起吃饭接着玩一小圈。侯景庆老婆在西麓集团待了一周后,今天侯景庆陪同她去省城豪车4s店看车,他们转悠一圈,老婆在沃尔沃xc90豪华版车位止住脚步,侯景庆看着老婆人高马大并且年过更年期肥硕可爱的身姿,与她一起指指点点示意点头地说道:我们就买这辆车,它非常适合你。导购员走到他们面前,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先生太太,你们要这辆车吗?侯景庆问道:这辆车多少钱?导购员接着回答道:这辆是沃尔沃最新豪华版,售价九十八千八百元。看着侯景庆这幅身披大衣一脸沧桑的表情接着说道:先生你现在订的话,直接优惠八万元,九十万八千你把车开回家。侯景庆听后接连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马上就定。说着掏出手机打起电话,导购员只听到他说道:你直接给我卡上打上一百万。导购员连忙说道:先生,刚才出的那个价,我得去请示我们经理。侯景庆拉住导购员吱吱呀呀地说道:定好的价格岂能反悔,就是叫你们经理来,你们也不能把说出的话再咽回去。他不依不饶地与导购员在争辩着,经理听到争吵声跑过来说道:先生我们这款车最多优惠五万元,刚才这位导购员口中有误,实在对不起。侯景庆还在坚持着说道:今天我就这个价格,就要这辆车,如果你们出尔反尔我就与你们没完。说着指向跟随的董事办主任严厉地说道:刚才,我的主任都录了像,证据在手,我们就找地方说道说道。导购员吓得连说着:先生,对不起!请求你原谅,这款车我说出价格确实是口误,你就高抬贵手,原谅刚才我的鲁莽和不礼貌。侯景庆甩开导购员拉着他手臂的双手说道:小子,长点记性,不要狗眼看人低,就这个价格,多一分我也不涨,还得马上开着车走。说着打起电话来,与对方说了一会话后,他摁下免提让经理和导购员听着:侯总,实在对不起,你来我店里就是给我面子,早说一声我从北京赶回去也得去陪你。侯景庆慢悠悠地说道:不想打搅你,可是你们店却这样。经理和导购员听到连忙哈腰鞠躬,接着听到:侯总,车你开走,价格你说了算。侯景庆接着说道:价格是你们说了算,你们店员说的价格,我出起钱,你们卖得起车,我们两清。老婆开着新车赶赴鲁东集团,侯景庆回到西麓集团公司招待所二层贵宾房间,赵副总早在餐厅里等候,董办主任对侯景庆说:董事长,今夜你喝点红酒吧!消消晦气,时来运转!侯景庆点点杯子倒上半杯拉菲,对赵副总嗨起着下午买车的列传传奇。晚上在侯景庆套间里,他们一直鏖战到凌晨四点钟,天空暗中渐亮天色却还是雾蒙蒙地笼罩着,赵副总对侯景庆说道:老哥,我们散了吧!我还佳人有约,冷落了小美人也不好吧!侯景庆接着说道:老弟,你不早说,谢谢你陪老哥今夜爽快,明天请你换新衣裳。他们之间有个约定,无论谁赢都是把赢得的钱,变成购置的新衣裳。侯景庆接着对赵副总说道:今天鲁东市贵和老总给我打电话,说新进阿玛尼服装,我先预定六件,有你一件,我的主任也有份的。睡个小懒觉,很久没有这般享受了,不好酒不好色,唯好赌和抽点好烟。米腾记得只要是侯景庆去田矿检查指导工作,会议室里肯定摆上软包中华,与会人员没有谁敢在会场上抽烟吐雾,唯独侯景庆从口袋里掏出特供烟往桌子上一拍,独自眯缝着那斜挑断眉的小眼睛,开始腾云驾雾般仙游,刚进会议室时董办主任肯定摆手叫过录像员,低头叮嘱几句,米腾格外留意过,在西麓集团电视新闻中绝对看不到侯景庆抽烟的镜头,只有他伟岸端坐在 台正中央,光滑背头和那显露着金灿灿大金牙,还有那一身看似非常平常说出价格让人退步三舍的行头。这天,睡得晚睡得也不很踏实,生点小气肚子里还是鼓鼓囊囊的,虽说手气好钞票赢了一大摞,还是辗转反复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沉睡过去,不知何时何分却被一阵阵欢喜音乐惊醒,侯景庆摸起电话,打给招待所主任骂道:大清早谁他妈的在叫唤?招待所主任连忙回答道:董事长,今天是周末,也是好日子,正好老高局长的孙子办喜事。谁办喜事也不能打扰我睡觉吧!办什么破喜事,谁家也不能在我睡觉的时候办喜事。招待所主任连忙把侯景庆让婚礼音响中断的消息告诉老高局长的儿子,这个在西麓市公安局当刑警队长的同志,可不把什么猴精什么猪神放到眼里,站在招待所大厅里破口大骂起来,老母亲喝住了他的骂声,轻轻地敲着侯景庆房间的门,侯景庆开门问道:你是谁?这么早来找我什么事情?老太太回答道:我是老高局长的家属,今天我孙子结婚,我们家办喜事,还望侯董事长你老人家高抬贵手,让我们婚礼顺利进行。侯景庆摇摇头说道:谁也不行,你们办喜事也不能影响我休息吧!老太太接上他的话说道:我们怎么影响了你的休息呢?侯景庆同志现在已是上午十点多钟了,你为西麓集团操劳费神习惯夜里工作白天睡觉,那就实在对不起了,打扰了你正常休息,我们表示十分遗憾,可是孙子的结婚典礼必须按时举行,侯景庆同志你说怎么办?我们现在临时换地方也来不及了吧!老太太这么一说堵得侯景庆闭口无言,他还是在紧咬着金牙直楞着作恶梦惊醒的眼睛,老太太深沉了一会说道:实在不行,我再让老高来求你。侯景庆听到这里,连连摆手指着门口说道:你请吧!我还得要休息!
一一五
招待所主任在第二天被免职调离,三顿佳肴加夜宵天天变换花样调换着口味,为侯景庆同志舌尖刺激和味觉兴趣挖空心思的同志,在侯景庆睡到不知几点的时候,在停止喜庆音乐又欢快响起的缝隙间,人力资源部长欧功星接到了侯景庆的电话:明天找招待所主任谈话,让他去老干部处报到,安排什么职务,看我的心情再说吧!
下午,米腾在办公室没事,浏览着一年来采风的照片,挑选着参加煤炭总公司迎新春摄影比赛的作品,猛地听到李泽厚办公室的门咚地一声动静,站在米腾办公室门前大声喊道:快一点,董事长已经到了。米腾听到后连忙站起来跟上李泽厚跑步的速度,赶到楼下又给董办主任打电话,李泽厚回头说道:董事长跑到机修厂去了。李泽厚跑得一身大汗赶到后,看到侯景庆站在设备库前直勾勾地看着装运电器开关的工人把矿车推进仓库里,工人们还在吆喝着:借光借光,油着了!侯景庆看到李泽厚接着说道:田矿管理就是极其差劲,看这些设备闲置的这么多,这些不是钱吗?米腾在不远处给调度室打着电话,马上让生产矿长马上赶过来。侯景庆还在说道:我们中午在山上吃鸡,吃完饭后去哪里?想着想着就来到了你们田矿,听说你们田矿在成本管理上漏洞很多,直接就来到设备库,果然如此。生产矿长赶过来汇报说道:董事长,仓库靠里面那一堆都是更换上井的淘汰设备,外面这些是新的,田矿维检都是按照集团公司年度计划程序严格地落实的。侯景庆不耐烦地瞟了下生产矿长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听你汇报的,管理混乱到这种程度还在辩解,真是瞎子害眼没治了。在机修厂待了十几分钟,侯景庆谁也没理走出设备库朝办公楼方向走去,李泽厚紧跟着,侯景庆回头对李泽厚说道:不光是成本管理,还有工资管理也是极其无序的,周一我就安排审计人力资源等部门来你们田矿查账,揭一揭田矿的伤疤!接着又问道:武如令呢?他去到什么去了?李泽厚接着回答道:武矿长不是去三雄县冀北公司了吗?侯景庆点点头漠然地说道:我怎么忘了呢?他回来后再说吧!走到办公楼下李泽厚让着侯景庆去会议室坐一坐,侯景庆说道:我还有事,赵副总从鲁贵公司回来还没有正式给他接风,今晚办这个事。
四季度工作会议,在赵副总述职期间提前召开,正好祁连喜也从冀北总公司回来,这次是西麓集团新班子成员到会最全的一次。各项议程完成后,侯景庆开始讲话,咧开斜楞的嘴巴慢慢悠悠地先说道:为什么呢?因为班子成员人人都有各自分工,分工的工作都在外地,董办秘书给我准备的稿子已经发至大家手中,你们回去后一并贯彻落实。会上,姜宇总经理的讲话用上课件,图文并茂,详细可观,他在会上要求,各矿汇报工作报送材料下一步必须以课件的形式报送。姜宇的讲话在侯景庆递过两次纸条后才从酣畅发挥的兴头上,悠扬顿挫地冲刺到结束语,米腾看了看表已经临近12点。侯景庆话锋一转直接说道,今天我仅讲两个小问题:一是田矿工资管理无序的问题。田矿在工资管理上不是认真严格落实集团公司标准规定,胆大妄为擅自打破1:2:3的比例,机关上工资收入远远高过比例标准。二是西山矿矿级干部在年薪之外乱发奖金,乱搞抵押金。去年我的年薪才刚刚够三十万,矿上却高过我,这样合适吗?你们一个矿长还赶上我一个集团董事长贡献大吗?所以说,不该吃的,吃到肚子里都要吐出来。还有个矿级干部给我发短信,说什么与总公司某个领导关系好,让我提拔他。还有个弄出的大麻烦还没有处理利索,就天天不知羞耻地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要官跑官,找到我说道:我是西麓集团老处级干部,从什么时候起就是正处级干部,你们怎么也得给我个饭碗,处级干部在西麓集团还没有被撤职的,免职后过不了一年半载又会重新安置到相应级别的岗位上。我听说这个人还是某个领导的干儿子,就是亲孙子也不行,我对他说:现在你有岗位,你的岗位被你自己搞掉了,再说你是什么级别,你属于西麓市市管的干部,西麓集团管不着。米腾听到这里,他最后所指的人,好像是易俊忠,易俊忠还没有重新安排正处级工作岗位,向哪里安排,党委系统马上就开始兼并合并,组宣办团合并成党委工作部,这个传言自从侯景庆上台之日山雨未来风满楼,现在已到风气云起的时候。米腾又想起在颜蓝在台上的时候,易俊忠三番五次地像站岗的哨兵一样站在董事办门口,颜蓝在西麓集团办公室的门只要他在家都是敞开的,易俊忠小学生般哆嗦地站在颜蓝办公桌前,不再是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不再是那盛气凌人的语气,而是像小学生一样在班主任面前胆怯地用着哭腔说道:董事长,你发发善心吧,赏我一碗饭吃吧!颜蓝每次的回答都是这样的表态:你的饭碗在朝阳公司,谁也没有剥夺你劳动的权力,从知民情做起,你还年轻,是大有希望的。想到这里,米腾不由自主地笑出声,看到临近的与会人员目光投向他,接着止住嘻嘻的笑声,又想到自己好像有好几年没有在通向朝阳公司的道路上行走,如果明天天气晴朗无雨没有大雾霭,重走一趟多年失修破烂不堪的道路,脚踏东山煤矿职工步履蹒跚脚下之路,会拾起些什么记忆呢?
从田矿职工宿舍东大门出来,拐上一条土路,跨过省道就到直通朝阳公司的道路,米腾骑着自行车慢慢地在早晨行人稀疏的路上前行,在这冬季无雪干旱的日子,自行车车轮在厚厚一层尘土上碾过,远远地看见一辆拉石子的大货车摇摇晃晃地驶来,米腾赶快骑了几步躲进公路边一条土路上,看见大货车压过一个大大坑洼倾斜着沉重的身躯,又朝土路里面躲进了几步,扑头盖脸的扬尘在转脸之瞬眼睛卷进沙土,放下自行车米腾在揉搓着一会,瞪大着眼睛望向道路的尽头,直到朝阳公司大门前,米腾看见那宣传栏上小煤矿形象展示已是剥漆褪色模糊不清,望向工业广场内难以瞭望到来去匆忙的踪影,上下班的电车不知停运几时,那吊在半空中的架空线枯枝般在风中摇曳。米腾骑到车躬身加速还是在大陡坡上下了车,看见朝阳公司职工家属步行着到大陡坡下农贸市场上购买食为天的用品,过去农贸市场有着像城市公交的停靠站,朝阳公司职工的优越感从电车的停运之时感受到计划经济福利的完全终结。魏继忠被免职后,自己开着车一大早来到办公楼二楼东边区域,过去属于他和那个徐娘半老财务副总兼高参的楼道尽头,打开办公室收拾着那些还令自己难以割舍的书籍记录本,办公室被西麓市检察院查封搜查过,书籍和记录本凌乱地在书橱里有的塌落在地面上,他一本本地轻轻地擦拭去尘土,一本本装进编织袋里,最后一次看着自己在这里曾坐阵麾下千军万马驰骋市场奋战小煤矿的指挥部,现在他却成为背叛亲离,连自己最信赖的人最近的人,都成为导致他灰灰溜溜下台的作俑者。想起当年与郎国栋拉近老乡关系下的功夫,想到陪同颜蓝外出考察煤矿店小二的做派,自己一阵阵地呕吐起来,在办公室地面上留下一堆污秽之物,又深情地在财务副总办公室门前停留一会,趁着天色尚没有全亮驶出朝阳公司,直奔儿子山西煤矿的所在地。
米腾在边走边思索着,还在展开着想象扩展着空间。朝阳公司井下早就难寻人影,职工们没有串联也用不着集会,人人心知肚明,下井干活已经没有人发给钞票,就是打发给点也不够那份苦力汗水的钱,纷纷扬扬地跑到西麓市区找活干或者去其他矿充当农民工领取着相应的报酬。走到矿上,米腾这才想起,集团公司党政联合行文的机关科室减人合并的文件还在办公桌上,打开办公室接着昨天下班看至的页数上接着看了起来,矿这一层机关科室,兼并组成人力资源科经营管理科财务审计科党委工作科和矿长办公室,保留工会纪委,团委属于群众组织划归工会代管,上班后米腾给宇哥打电话问道:怎么叫科呢?谁起的名字,哪里都叫部?就是西麓集团有文化,叫科,宇哥笑哈哈地回答道:这是我们董事长起的,那个欧功星去给汇报,被训了一通,说集团才叫部,矿上这一级也叫部吗?怎么那么多部?都成了他妈的部长了,西麓集团还盛得下吗?米腾接着说道:团委划归工会代管这是谁家的道理,党委系统的编排他是一窍不通,还在乱弹琴。有权就可以胆大包天与所欲为,贻笑大方的事情也没有人敢说话,还原复活到指鹿为马的天下。
一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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